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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sp;&esp;“你这是……你什么意思?”李高志强撑着,“不是我的作品,还能是谁的?”

&esp;&esp;宋绮年冷笑,拿起那条最有代表性的蝴蝶长裙,轻轻抚摸着精美的珠花。

&esp;&esp;“说起来也真是巧,前阵子我在书店里看到了一本英国昆虫学家画的昆虫百科图,觉得很有意思,便选了几只非常罕见的昆虫,将它们融到了设计里。今天一看您的这几件衣裳,不光和我的构思不谋而合,连选的几种昆虫,都完全一样呢!”

&esp;&esp;“你少阴阳怪气的!”李高志拍案而起,决定赖账,“不过就是一些虫子,你能用,我就不能用了?你想暗示什么?”

&esp;&esp;宋绮年却笑得更明媚了。

&esp;&esp;“李先生这是什么话?”她嗔道,“我可什么都没说。我说了您剽窃了手下学徒的设计了吗?”

&esp;&esp;“什么剽窃?”李高志勃然大怒,“你是我店里的学徒,按照咱们这行的规矩,你给做的衣服,全都归我。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esp;&esp;宋绮年盯着李高志:“所以,你承认了这几套衣服不是你的了?”

&esp;&esp;“承认了又怎么样?”李高志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一个才入行几个月的小学徒,别以为能多拿到几个订单,就觉得自已能和我平起平坐了。想和老子同台,你还早了十年呢!”

&esp;&esp;宋绮年一向妩媚的双目霎时迸射熊熊烈火。

&esp;&esp;“哎呀,宋小姐!”女工领班急匆匆奔了进来,“前头有客人找你,你赶快过去!”

&esp;&esp;说着,硬将宋绮年拽了出去。

&esp;&esp;宋绮年一脸极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怒火,没有继续挣扎。

&esp;&esp;“你呀你,太年轻。”领班劝道,“这行的规矩就是这样。唉,早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了……”

&esp;&esp;“道上的规矩不是这样算的。”宋绮年道,“我给客人做的衣服归店里不错,可是拿去参加选拔的作品,是我自已的!”

&esp;&esp;“可咱们也拿他没辙呀。你和他硬碰硬,最后吃亏的还是你。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提防着他就是了。”

&esp;&esp;还以后?

&esp;&esp;宋绮年冷笑。

&esp;&esp;闹到这份上,宋绮年已疲惫不堪。

&esp;&esp;“我回家歇歇。”拎着手袋便告辞了。

&esp;&esp;偏偏那个男学徒多嘴:“哟,宋小姐,刚来就走?你这是来咱们店里做事的,还是来逛街的?”

&esp;&esp;宋绮年过去很少搭理此人,此刻却高声回敬道:“阁下一个男人,在工作上争不过女同事也就罢了,却非但不思进取,还整日就知道图口舌之快。你手上的功夫有你口头的利索,早就自立门户了。”

&esp;&esp;说罢快步而去,留那男学徒被旁人起哄嘲笑。

&esp;&esp;第三章 孤身营救

&esp;&esp;张家的消息已传遍了上海,小报记者自昨天就守在大门口。张家每有人出入,都要饱受一番镁光灯的洗礼。

&esp;&esp;宋绮年从后面进了张家,问管事:“有什么新消息吗?”

&esp;&esp;管事摇头:“老爷早上歇了一觉,又出门筹钱去了。倒是大小姐和姑爷赶来了,正在里面陪着太太。”

&esp;&esp;张家的下人已将屋内狼藉之处收拾干净,可被破坏的地方一时没法修理。

&esp;&esp;破碎的拼花玻璃窗,撞坏的大门,墙壁和天花板上的弹孔,全都在证实昨日发生的绑架并不是一场梦。

&esp;&esp;俊生,你现在人在哪里?有没有受伤?

&esp;&esp;宋绮年疲惫不堪,心头如压了磨盘般沉重。

&esp;&esp;张家大小姐是个眉清目秀、体态丰腴的少妇。她同宋绮年是第一次见面,只矜持地点头应了一声,又扭头同她母亲说话去了。

&esp;&esp;罗太太依旧哭个不停。

&esp;&esp;“我的俊生呀,从小到大,我们连一个指甲都没弹过他。他怎么吃得了这个苦?哎哟!为什么不把我这个老婆子抓了去,偏偏要抓他!”

&esp;&esp;覃凤娇也还没走,陪着罗太太一同落泪。

&esp;&esp;这三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是毫无主见的,此刻像一窝淋了雨的鹌鹑,除了挤在一块儿瑟瑟发抖,一点儿用处都派不上。

&esp;&esp;宋绮年倒是有主意,可她并不是张家女眷,男人们也不肯听她的。

&esp;&esp;外头一阵熙攘,男人们回来了。女人们这才打起精神来。

&esp;&esp;“怎么样?筹到了多少?”

&esp;&esp;可男人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如打了败仗的斗鸡。

&esp;&esp;赵明诚一进书房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满脸疲惫和烦躁。

&esp;&esp;宋绮年的心一个劲往下沉去。

&esp;&esp;张老爷道:“能求的都求了,卖房子的合同也签了,总共凑了十八万……”

&esp;&esp;“才十八万!”罗太太惨叫,“那还缺得多呀!这可怎么办?俊生,我的儿呀……”

&esp;&esp;“好啦!”张老爷不耐烦,“你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你哥哥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只肯借给我们五千块。他给粉头买首饰,随便就是上万块花出去了。想来亲外甥还不如一个婊子重要。”

&esp;&esp;罗太太哭得更悲切:“你怪我?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带着嫁妆嫁给你,给你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爹娘都是我给服侍送终的。你把好端端的一个家给败了,拖累了儿子不说,竟然还怪我娘家拿不出钱给你填窟窿……”

&esp;&esp;张大小姐和大女婿忙将老两口拉开。

&esp;&esp;张老爷垂头丧气:“现下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求朱老板收下这十八万,先把俊生放回来,后面的再慢慢还。可朱老板一口回绝了。”

&esp;&esp;“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