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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精修版) 第13o节

她抬眼看着陶骧。

雾蒙蒙的眼湿气如此深重。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沉,被陶骧伸手托住。

第163章 似真似幻的沙 (五)

他托着她的手,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静漪自他的手掌心上,抽回手来。

她将脑后的固定凤冠的发钗一一除下。过了一会儿,凤冠被她从发髻取下,放置于身旁。然后,她打开了发髻。她那油光水滑的乌发垂下来……接着,她开始解颌下的钮子。珠羔里子龙凤袄褪了下去,里面的红小褂紧贴着身子。她解开两颗扣绊,露出颈间雪白的肌肤,若蚌壳里新剖出的浑圆鲜嫩的珠,争先恐后地滚出来,涌到人眼前来,几乎戳痛瞳仁……只是腋下那颗钮子,仿佛是焊住了,她怎么解也解不开,手就有些发颤,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陶骧见她散开的衣襟下,隐约露着细细的红色肚兜带子,随着她呼吸的加重,胸口起伏间,细带便仿佛一条极细的小蛇,在她雪白的肌肤和红艳逼人的小褂之间扭动……他伸手过来,覆在她手背上。他立即觉察她的手在发颤,且下意识地想要抽手躲开,却又停住了,像是硬生生地逼着自己不要退让。

他望着她簌簌发抖的睫毛,大手轻而易举地便将她半晌解不开的扣绊解开了。那颗金钮子被她和他的手已经握的简直要发烫了……他的动作原本应比她麻利的多,但此刻也不得不慢下来。他看得到她绯红的面颊。那柔嫩的肌肤下,热血想必正在慢慢聚集,再红下去,不知会不会冲破肌肤的束缚……袄褂都已经被褪下,她身上只剩了肚兜和裙子。

他的目光若水一般从她头顶滑下来,随后很轻巧地一个转身,将她带的横躺下来。

他的手顺着她的膝向上,裙浪翻滚间,她内里的贴身绸裤散开了裤脚,裙带和裤带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开,在撕扯揉搓间退了个干净……他的动作有些太过迅速,她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只知道自己竟似是在他掌间腾挪翻转的木偶,很快由横躺变换了方位,颈子落在柔软的枕上,抬眼便是圆圆的床顶,红底绣着五彩凤凰穿牡丹的吉祥图案,那凤凰似乎真的在飞舞,要扑下来啄了她去……而他的脸,她看不见……她忽觉得有什么扑进眼中来。

原来婚床上撒的谷物被扬起,迷了她的眼。

异物在眼中,硌得眼睛疼痛难忍,这一痛让她泪水不停地涌出来……她抽手,掩着眼睛。她没动手揉。知道眼泪会冲刷掉让她疼痛的异物。可好一会儿,眼里的疼痛并没有随着泪水的涌出而减弱,反而愈加疼痛起来……到此时心里是有了些恐惧,总觉得这样的痛苦,才刚刚开始;她并不是因为这个哭泣,眼泪却不停地、凶猛地涌出来。

陶骧拉开了她的手。

动作有些粗暴。

她没办法睁开眼睛看他,下意识地向床内缩了一下。这样的弹簧床,柔软而又有弹性,反而将她向他送过去……两人的身子就紧紧地贴着。她只觉得他俯身下来,身子就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也几乎忘了她眼睛正疼得剧烈。眼泪却还在涌着。

陶骧的手扶住静漪的面庞,轻轻地拨开她的眼皮,吹了一下。另一只眼睛,他如法炮制。他蕴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眉心,若一只温柔的手在按摩着。只一会儿,那手便消失了。酒气却还在,暖的很。

静漪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知道陶骧下床去了。她还是动也不动。眼睛还在疼,她也不睁眼。直到一块冷毛巾蹭到她腮边,她准确地伸手拿过来,一边覆在眼睛上,一边就坐了起来。

疼痛就那么渐渐地消退了……

湿冷的毛巾吸了她面上的热,渐渐变的温暖。

她拿下毛巾,眨着眼,抖落睫毛上的泪珠,看到坐在一边的陶骧——他虽只穿着贴身的衫裤,却依旧整齐得很,与她的凌乱和狼狈恰恰成了最鲜明的对照——她隐隐觉得不妥时,他倾身过来,同她脸对着脸。

她身子僵住,以为他接下来一定是要做什么了,哪知他一动不动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你身上藏着匕首时候的样子,倒也不错。”

静漪望着他,不由自主地就咬紧了牙关。

“早说过救你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到现在就更加不用。”陶骧站起来。

他这一站,虽一身柔软的绸衣,比穿着军制服还威武似的。

静漪移开了目光。

她当然也还记得他从自己身上搜出匕首时候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此时却这样讲。

她呆了一会儿,扯了床单将自己的身子裹住,从床上三步两步下来。这床单宽大,她光脚下地走着,脚下拖了很长的一段,像晚礼服那长长的裙裾……经过陶骧身边时,他伸手拦住她。

静漪甩开他的阻拦,站在卧室中央,面红耳赤的。

陶骧看着从床边到她脚下,散落的发钗、凤冠、袄褂,还有那一溜儿五谷杂粮,在她细白的脚周围,聚了一小圈……在一团凌乱中间的静漪,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他说:“还是我出去吧。”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清晰的枪响。仿佛是一个信号,紧接着枪声密集起来,潮水般涌起的枪声简直是近在耳畔。

静漪呆了呆。

眨眼间,头顶的水晶灯便熄了,烛火却留着。她还在发怔,就觉得一股很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带着往更暗的角落里去似的,她听见清晰的拉枪栓的声音……而外面的枪声由远及近、又由近而远……陶骧坚实的身子将她紧逼在一边。她的后背靠上了墙壁。贴着羊毛毡的墙壁保暖又隔音,靠得久了更渐渐觉得热,而他的下巴不时蹭到她的发顶,呼吸也清晰可闻。她慌乱间便觉得缠在身上的床单在往下滑,双手急忙向上提,却被他逼得更紧些,根本动弹不得。

“别乱动。”他低声。

她果真不动了。

外面的枪声演变成四面八方。甚至有炮响,大概是距离远,听起来更像是夏日里的隆隆雷声……静漪心怦怦跳。

外面楼梯响起急促而又有规律的脚步声。不远处,有人在做口令交接。应该是陶骧的近卫。

她微微抬头,下巴碰在陶骧的胸口。

他放松了她一些,但仍没放她自由行动。

她却也知道此刻并不适宜跟他拧着,也是静立不动。

“七少。”是图虎翼在外面。

“在这别动。”陶骧转了身,开门出去。

静漪松口气的同时,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

“摸清了?”陶骧的声音低沉浑厚。

“是马家。”图虎翼说,“果然咱们这里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不会放过兴风作浪的机会。今晚城内城外戒备森严,这是来送死的么?”

“他们当然知道这个。捣乱而已,就是不乐意给我一个安生的洞房花烛夜。我更有兴趣知道的是,这次行动是谁指挥的。”陶骧低沉浑厚的声音里含着微微的笑意。他拉下了保险栓,枪仍在手中掂着,却有了把玩的意思,“外围既然二爷早有安排,不必我们操心……其他的照计划来。”

“是。今儿晚上是钓鱼的大日子。恐怕钓上来的大鱼,要比您预计的多。”图虎翼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