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到底松开,他也能感受到她松了一口气。
“静漪。”他叫她的名字。
静漪怔了下。
他的语气是有些暧昧不明。她嗯了一声,等着他——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地这么叫她吧?
被淡淡的酒气拥着,也不知是他身上的,还是她身上的,总之两人此时都有些酒意。她虽讨厌人喝酒之后胡缠,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有三分酒气盖着脸,确实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好处,就比如现在……他拥抱着她,力道轻柔了好些,较之之前。
她头有点沉。
这样激烈的你来我往,总叫她疲惫。不知何时,她就会心力交瘁。
“我们得晚点出发了。”他说。
静漪好一会儿才领会到他指的应该是南京之行。这是她预料之中的,并不觉得意外。出了这么大的事,局势稳定下来都要一阵子,他怎么能为了那走过场似的南京行说离开就离开?她应着,说我知道。但她总觉得他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个,于是她问:“还有事吗?”
他看看她,说:“没事了。”
“那我……先上去了。”她说着,轻轻推开他,将衣衫裹紧。
软绸睡袍此时一定皱得不像样,但她没有看。离开前,倒看了眼他丢在桌上的衣服。照往日的习惯,她应该会替他收起来。可是今天她没这么做。
她那冷漠的目光扫过去,恰好被陶骧看到。
“你等等。”他说。
静漪站下。
陶骧拿起酒瓶,虽是看着她的,酒却准确无误地倒进了杯子里。
“有什么话就说。”他说。
静漪皱了眉。他冷冰冰的样子,覆着冰的火山似的。
“听说人抓到了?”静漪索性走回来。
她再裹下身上的袍子,抱住手臂。
陶骧喝着酒。
金色的凤凰敛了翅膀,被她压制住了。
“怎样?”他反问。
“逄敦煌的妹妹今天毕业。她拿了第三等的安荣奖学金。逄敦煌不像是会拿妹妹的命冒险的人。大过年的明知道城内布防森严,他还回来探亲,这说明骨肉亲情就他来讲是很重的。今日事,罪魁祸首应该不是他。”静漪轻声说。
陶骧不觉已经把一杯酒喝光了。
静漪看他嘴角微微颤动,向上弯起,似笑而非笑,说:“看来你也是知道的……”
她往他身前走了两步。
陶骧眼看着那金凤凰翅膀轻轻扇动起来。
“不然这大半天,都干什么去了呢。我不知道的是……”陶骧眯了下眼,“你竟然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那我可不可以以为,他暂时是性命无虞的?”静漪盯了陶骧的眸子。
陶骧嘴角弯上去的弧度越来越大。他似乎听到了他想听的,并且非常满意。
“不管怎么说,你都达到了你想要达到的目的,是不是也该网开一面?”静漪轻声问。
她离陶骧很近。陶骧望着她白瓷似的面孔上柔软而一张一翕的唇,低声道:“我说过,无论如何,你得做好了我太太。可是有一样,你恐怕还是得学一学……”他将静漪的手腕一扯。
静漪就坐在了他腿上。
柔滑的丝绸睡衣薄水似的覆在她身上,似乎他一口气就能吹的那水漾开,露出其下无尽的春光来……他眸子里有这水样的影子,深深的,似能把她淹没。
“有些事,不该你过问。”他声音低沉而沙哑,在她耳边响着。
静漪笑出来。
她身子微微后仰,就这样看着他,说:“我当然知道什么不该过问。只不过眼下,逄敦煌对你来说是公事,对我来说是私事。冒险问问也无妨。”
“看来那半局棋下的颇有成效。”陶骧说。
静漪慢慢地点着头,问:“这个你都知道?”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陶骧低声道。
陶骧的目光从静漪脸上慢慢下移,手指抽了下她腰间的带子,睡衣向两边散开。静漪想起来,被陶骧的小臂压着腿,不得不保持着那个坐姿。
“既然都知道,就更该放他一马。陶骧……”她咬着牙关,胡乱地推拒着他,“陶骧!”
陶骧的唇印在她的锁骨处,被她这样凶狠地叫着名字,停了停,说:“你说。”
静漪喘息着,尽量让自己呼吸平息些,这样心跳就没有那么急,仿佛胸腔都要压制不住那剧烈的心跳了。
陶骧的目光让她害怕……她看不清那里面究竟都是些什么。
她脸上现出复杂的神色来,这神色也让陶骧微微眯了眼,听到她问:“符二小姐呢,她平安吗?”
“平安。已经让人送去医院。”陶骧清楚地回答,“还想知道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