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个小丑。
贺开浑身发抖地继续翻看照片。
其中一张是许婷婷的朋友圈——两只手,一只修长骨感,贺开熟悉这只手的每一处细节。另一只纤细白皙,尾指娇俏地蜷起,勾住旁边那只手的指尖。
两只手的手腕处,都有一朵玫瑰花的纹身。
女孩手腕上的纹身很新,边缘还在泛红。花枝微微左偏,与男孩手腕上的花枝角度呼应,相映成趣。
明明不是情侣纹身,却像极了情侣纹身——隔了五六年纹的,算哪门子的情侣纹身?
可偏偏看起来那么像。
当晚,贺开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那张照片看了一夜,熬得双眼通红,眼里全是红血丝。
他一滴眼泪也没有,原来心如死灰时是流不出眼泪的。
第二天他去了纹身店,也纹上了一朵玫瑰花,在右侧腰窝。
陆什与他做爱时,总爱从身后握住他的腰,指尖划过腰骨上方的凹陷处。
他想,陆什应该是喜欢他的腰窝的。
到了晚上,纹身处依然在隐隐刺痛。贺开幸灾乐祸地想,同样姿态的玫瑰花,一式三份,总不再是情侣纹身了吧?
有种来把他腰上的纹身去掉。
夜晚,他再一次喝得大醉,歇斯底里地哭了一场后,凌晨三点,冲冷水澡强迫自己清醒。
他撑着洗手池,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心道,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当然会有办法。
他管理着一个上市公司,业绩蒸蒸日上,员工不计其数。商业场上,他做过无数次险中制胜的决策,无数次成功的逆转。一个具体问题摆在他面前,他脑中会立刻浮现出至少三种方案。
怎么可能对追人这种事情毫无办法。
贺开审视着镜中的自己,第一次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对于追回陆什这件事,他确实没有尽全力。
过去三个月里,那些哭诉、哀求和绝望,是他对陆什的示弱,是恃宠而骄,他渴望着陆什的疼爱与怜惜。
他不想对这段感情使用策略。
可是现在……他必须如此。
他不能再侥幸地等待陆什心软,没有时间了。
凌晨四点,贺开喝了解酒药,坐在书桌前,开始制定方案。
那张牵手的照片就摆在他书桌上,中途数次,他差点崩溃,却又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
冷静,冷静。
这一次,他必须坚强起来,必须支棱起来。
这一次,他只能靠自己。
天亮后,他的计划已经初具雏形。
他顶着两颗硕大的黑眼圈,拨通了秘书的电话:“上班后把a大中医系所有教授的研究项目整理好发我。”
秘书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发来了贺开需要的东西。
a大中医系渊源深厚,班底强大,随便一位教授拿出来,都是业内叫得上名字的国手大触。
但中医毕竟不是主流,许多非常有价值的研究项目,都处于缺乏经费的状态。
在一众教授中,贺开找到了陆什的中医课导师的名字,林德丰。
林德丰教授牵头做了一个中药材种植园项目,药材部分供给中医学院,作为教学材料,部分供给诊所。
前期的种植调研工作已完成,该项目的资金缺口大概在1000万。
贺开让秘书联系了这位林德丰教授,约在下午见面。
又累又困又伤心,贺开熬不住,匆匆补了个觉,去赴林教授的约。
林德丰年过六旬,虽头发花白,但健步如飞,面色红润,声如洪钟。
一听贺开的来意,林德丰激动得连连搓手,不住地说:“贺总,我向你保证,我们这个中药材种植项目,特别的有意义,特别好。”
贺开礼貌地笑了笑,他不关心项目有没有意义,他的目的不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