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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 第14

除了她,谁还会那般在意三个侍妾会不会怀上他的孩子?

“姜氏,你放心,我会保你,但你,要与我说实话。”顾峪沉目望着女郎,一字一句都透着威慑寒意。

姜姮低下眼眸,默了许久,淡淡道:“我在府中既不掌家,也不管事,吃穿用度等物,没有一件是我能够悄无声息动手脚的,国公爷不去查问……”

“姜氏,又要推到阿辞身上么?”

顾峪冷声打断她的话,“夏姬三人是服了过量避子药才致病,你倒说说,阿辞一个云英未嫁之女,如何会懂这些门道?又为何,要给他们用避子药?”

“何姬病得最重,我记得,她曾得罪过春锦。”

他盯着姜姮,深沉的目光里都是威慑和质问,字字句句都指向她作恶。

姜姮也望着他,忽而明白一件事。

顾峪不信她,凭她说什么,顾峪都不会信她。

就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她一定会嫉妒那三个侍妾,一定会害怕三个侍妾先她一步有了孩子?

因为她是有夫之妇,所以就该比骆辞更懂避子药的门道?

因为何姬曾训斥过春锦,所以就是她院里的人报复暗害他们?

总之,顾峪心中认定,上回是她,这回还是她。

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妻子,最有动机去害三个侍妾,却从不管,她是什么性情,会不会害人。

他说会保她,也是因为阿姊的缘故,才会明明不信她,觉着是她做了坏事,却又愿意保她吧?

“不是我。”姜姮望着顾峪眼睛,最后一次这样说。

她一双眼睛像秋夜的水,沉澈安静泛着淡淡的冷意,“国公爷若有证据是我做的,就依律法,将我交给官府。”

她说罢,转过头去不再看男人,默了会儿,兀自坐去经案前抄经。

顾峪也不再说话,注目看着女郎。

她坐在连枝灯下执笔书写,身形清瘦,面庞皎洁,娴静地不争不抢。

果真不是她么?

仔细想来,自她嫁入顾家,确实不曾惹过什么是非,一直都是这副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样子。

不是她,难道是骆辞?

但是骆辞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她果真对他有心思,首先要除去的,不该是姜姮么?

骆辞从来没有对姜姮不敬,相反,她对这位嫂嫂一向亲近。

必然不是骆辞。

不管到底是不是姜姮,为免她再去对付夏姬,还是暂且将她遣去别处,等他这厢事情办完,妥当安置了夏、苏两人,再接她回来吧。

这般想定,顾峪遂道:“我打算在观音寺为何姬做一场法事,你便替我前往主持,满七日再回。”

姜姮微一顿笔,没有抬头看他,漠然应了声好。

他终究还是以为,是她做错了事,伤人性命,才让她亲自到观音寺去为何姬做法事吧?

抛开为何姬做法事一务,姜姮是愿意来观音寺的,此前只要顾峪不在家,她都会来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寺中许多沙弥都与她熟识,也在这里为她留有专门的厢房。

“姜夫人,不知您今日会来,厢房未及洒扫,请您稍候。”来迎她的小沙弥抱歉的说。

往常姜姮过来,会提前报与寺中知晓,这回是顾峪临时起意将她遣来的,自然未及通报,姜姮温声应好,说道:“法事一务,便拜托小师父了。”

“姜夫人放心,一定办得妥当。”

姜姮问:“不知我那只狸花猫,养在哪位师父那里?”

“在净一那里,不过他贪玩,大概又带着猫上山了,怕是夜晚才回。”

姜姮谢过沙弥,又去佛前礼拜一番,供上两炉上好的梵香,这些做罢,厢房也收拾好了。

她的厢房很是僻静,开门即可见山,房后是一片石榴林,榴花开得正盛,晔晔复煌煌,仿似碎剪开的深色胭脂,照的那满树翠叶都格外玲珑。

姜姮瞧着喜欢,拈下榴花一朵,俯首自簪。

春锦难得见姜姮如此心宽,一面安顿行装,一面笑吟吟道:“姑娘,今年的石榴应该能结不少呢,好多株石榴今年都该挂果子了。”

这片石榴林是姜姮一手植育出来的,最大的两棵,是六年前,她刚刚被接回京城时所植。之后每年她都会来此处种石榴,不知不觉,已经由木成林。三年前种下的几株,已经要开花结果了。

姜姮坐在花下,望着满眼明亮的榴花,目光又一寸寸黯淡下来。

观音寺离国子监很近,因着寺中多幽山静水,许多学子好来这里读书,他也爱来,后来就发现了这里,得了方丈允准,在这里种上了第一棵石榴树。

但那棵石榴树太笨了,足足四年才开花结果,以至于他都没有吃到那棵树上结的石榴。

他真的死了么?再也吃不到那棵树上的石榴了么?

姜姮想着,手中的石榴花已不觉捻了粉碎,鲜红的花汁淌在手上,像三年前她捂着他伤口时染上的血。

“姑娘,进屋歇会儿吧。”春锦瞧见姜姮望着自己手指发呆,知她又触景生情,想起了旧事,忙来搀起她往屋中去。

姜姮不语,一进房内便撇开春锦,到经案旁坐下,慌忙擦去手上的石榴花汁,开始抄写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