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和西还在沉睡,何序被她半压着趴在床上,也没有一点意识。她昨晚实在太累了,先是主动,后来被动,再后来还要照顾终于退烧的庄和西洗澡,给她护理残肢。等所有事情忙完,天都已经快亮了。庄和西昏睡的时候也不忘禁锢着她的手腕,把她抱在怀里。她就只能先在她身边睡下,放着床头柜上的粥没喂她,满地狼藉也没收拾。
卧室里寂静无声,亲密过后的暧昧气息被紧闭的门窗关着,久久散不出去。
昝凡铁青着脸推开房门那秒,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理解成年人之间的激情常常就是一瞬间的冲动,对这种事情接受度很高,可当她拉开窗帘看到满地的纸巾、指套,甚至是用完没清理的性玩具时,还是脑子一空,半天反应不过来。
卧室里没拉窗帘,窗外大亮的天光照着昝凡略微扭曲的表情。
床上熟睡的两个人在开门声响起那秒就已经转醒,窗帘拉开,光照进来的瞬间,何序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挣开庄和西的钳制坐起神来。她昨晚实在被庄和西抓得太紧,没机会回自己房间拿睡衣,就随便捡了庄和西一条睡裙套着,此刻因为起身动作过猛单侧肩带滑落,身上深深浅浅的暧昧痕迹再也遮挡不住。
尤其后肩隐隐露出来的牙印。
昝凡看着,只觉得触目惊心。转念想到那个牙印是庄和西弄出来的,她心底迅速生出一种诡异的预感。是她周旋于娱乐圈多年,淬炼出来的绝对敏锐的第六感。她暂时还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庄和西没有起床气,但任谁睡得正好的时候被打扰都多少会有点脾气——何况是眼下这种场合。她的目光像淬了冰,冷冷扫向昝凡时,昝凡整个脊背都在发凉。
“谁让你进来的。”
说话的庄和西坐起来, 拉回搭在何序肩膀上的吊带,摸了摸她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把她用被子裹住, 看向昝凡。
昝凡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碎了牙才能控制住自己不说什么难听的话:“我不进来,你打算瞒我多久?”
庄和西:“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出去。”
昝凡:“庄和西!”
庄和西低垂下去观察何序的睫毛静止两秒,以极慢的速度抬起:“出去,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
庄和西看着昝凡,眼底的温度像被抽干了,漆黑瞳孔一点点扩展,吞噬掉最后一丝亮光。
昝凡心脏骤然停跳一拍, 血管剧烈收缩, 血液瞬间被冻结。
她带庄和西十一年,不是十一天,那么长的年月里,她们之间不可能不发生冲突,但最严重的时候,庄和西也没有用这种眼神看过她,更没有用这种带有明显警告意味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看着这个极为陌生的庄和西,心底那种怪异感似乎有了一点眉目:何序还是最初那个何序,依然受钱控制,但庄和西对何序的态度,正让何序在她这里逐渐失去控制。
简直笑话!
她是商人,不是救世主,每个月花那么多钱养着何序,时刻关注她的训练成果,费心费力,怎么可能只是为她人做嫁衣裳?
去年夏天的车库,她和何序说的“招她是为了让她去揭庄和西的伤疤,逼她面对过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自有她的打算,谁都别想破坏!
包括庄和西!
昝凡太阳xue青筋突跳,面部肌肉僵硬紧绷,转过身大步往出走。
房间里很快恢复安静。
庄和西拉下被子摸着何序的脸,笑道:“害怕了?”
何序太清楚自己和昝凡的合同关系,更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趁火打劫,让昝凡又给她加了一万块的工资的。她在昝凡那里没有一点底气和脸面,现在还被她撞破了这一幕,身体蜂拥而至的恐惧让她不由得去想:
她们之间的合同还能继续吗?
她当初说的那句“我不开口,你不能辞职”还会不会作数?
她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还能怎么赚钱?
她身为替身,和负责照顾的女明星发生关系这个事实一旦曝光又会引起多大风波?
问题一个接一个在何序脑子里浮现,她看着庄和西退烧后惨白无色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
不能这样的。
和西姐为拍好这部电影都受了多少回罪了。
她一路努力走到今天,花了比常人不知道多少倍的努力。
她拿个奖杯是为妈妈的呀。
拿不到,她就不能开始新生活,会一直被困在过去。
可是过去那么沉重,她的左腿那么脆弱,只是稍微破一点皮而已,就让她高烧不退,疼得要靠昨晚那种跪趴自wei的耻辱方式去缓解痛苦。
她不应该是那副模样的。
“和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