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安静半晌,霍姿说:“我知道一个人能代表裴总签字。”
众人一愣,目光迅速汇聚到霍姿身上。
霍姿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何小姐,方便来趟寰泰吗?”
霍姿的语气很正式,何序来的路上一直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一向从容的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等到了会议室,听完她们的计划,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自己出现在在这里代表着什么——代表她能代表裴挽棠做出决定,代表她只要想要就能得到裴挽棠的一切。
霍姿说:“去年冬天,裴总带您去国外过冬的事您应该还记得。”
何序手还在发抖:“……记得。”
霍姿:“有次您一个人出去买东西,但是钱没带够,被看不起中国人的收银员嘲笑了。您觉得没什么,只是少买了几样东西,嘴都没和对方拌,但裴总很生气,处理好那个收银员之后,她打电话给我,让我选一个可靠的机构为您设立信托,保您日后永远不必为钱发愁。”
信托。
今天之前,何序听都没听过这个名词。
今天她忽然知道,一个人的财富竟然可以通过一份文件几张纸就轻而易举地转移给另一个人。
霍姿说信托像一份“没有亲属关系的遗嘱”,委托人和受益人之间不需要婚姻约束、血缘约束就能达成财产的合理转移。
“信托的本质是一个保险箱,把委托人愿意拿出来的财富放进去交给管理人,同时设定一个规则,这个规则是打开保险箱的钥匙,只要受益人拿到钥匙就能打开保险箱,随意支取。”霍姿用最通俗的语言同何序解释,然后说,“裴总放进保险箱里的东西是她的全部。”
何序把发软发抖的手指蜷缩进手心里,呐呐出声:“她给我的钥匙是什么?”
霍姿把当时的信托文件推到何序面前,指着其中一行字说:“没有条件,您想要,就可以拿。”
霍姿以为这就是裴挽棠被迫逗留国外那三天找到的修补何序的办法。
其实不是。
她比谁都清楚何序一点也不爱财,她从前拼了命地挣钱,不过是为拿钱买命。
她一直想要的是家、是爱,财富、自由这些东西是它们附带,把所能触及到的全世界拱手奉上是它们想给。
它们三年前就已经存在,只是何序至今都不知道。
何序看着那行字,说不清自己想哭还是想笑。
同样是钱,从前直接打到她卡里,她肉眼看得见的那些怎么和写在纸上的差这么多?
写在纸上的东西不是会显得虚无缥缈吗?
这个怎么这么不一样的,比真真切切存在卡里的还要真实。
只是签下一个名字而已,她竟然就能在危急关头替一个人做出重大决定,而不需要问她任何意见,经她任何同意。
她好像把她的全世界都给她了,爱、财富以及……
支配她的自由。
这太隆重了。
太盛大。
她来回摸着纸上根本记不起来怎么签下的名字,觉得那个世界进入身体之后还在不断膨胀、蔓延、分散,试图把她千疮百孔的身体修补完整。
她红着眼眶,趋近于完好如初的脑子里隐约有个印象:“那三个月里,你是不是找我签过两次字?”
霍姿微愣:“是。”
何序说:“另一次签的什么?”
“……”霍姿忽然沉默,“这个话不应该由我来告诉您。”
何序:“她还有六天才能出来。”
太长了,她等不了。
她像是突然迎来了从前错失的叛逆期一样,变得较真、急躁,耐心为零,好奇心旺盛。
可霍姿仍在犹豫。
她的犹豫加重何序的叛逆。
何序有些急迫地重复:“是什么?”
霍姿迟疑半晌,如实说:“单身证明、资金证明和……”
“结婚申请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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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字数[狗头]
何序的心跳在胸腔里失控,时而酸涩到紧缩疼痛,时而雀跃到欢蹦乱跳,她愣愣地坐着,顺着记忆模糊的线索慢慢想起来:签字后第八天是个阳光灿烂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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