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朏朏的习性截然相反。
所以如果相伴而行,告诉一条烛龙目的地在哪里,它就会一路脚下生风地“疾驰”。
一根筋的脑袋几乎让烛龙很难在用尾巴测量与目的地距离的同时,去理解身旁狂追喘气的朏朏在说些什么。
它们认为如果朏朏要去一个地方欣赏风景,它们就得快点去到那里,然后再跟朏朏说一些很重要的话。
而朏朏更希望一路欣赏风景,告诉它们关于自己的一些生活琐事。
烛龙族在很认真的分析朏朏的话语时,关注点经常跑偏,甚至有些好笑。
行为举止也非常古怪,烛龙如果尊重某个人,会非常遵守所谓的约定。
譬如探望朏朏的日期约定好是二月一日,它们会忍不住提前来到霍山,但只是静悄悄的蹲守,场面比伏击猎物还安静。
可以想象,六条巨龙默不吭声地蹲伏在霍山下,不吃不喝不睡觉。
外加用特殊的龙吟交流,导致凡人听不见任何声音,山下一不留神看见的凡人能当场被吓死。
这也导致凡间有很多离奇的传闻。
说是烛龙族经常守在霍山求见朏朏,但两族已经恩断义绝,朏朏闭门不出,对痴心悔过的烛龙族视而不见。
凡人的想象力实在丰富。
烛龙族这些古怪的习性,导致温青妩对烛龙族的印象一直就是笨蛋大块头。
但养育皎尾的这三年,让她有所改观。
她从前的看法太过傲慢。
烛龙其实很聪明,只是它们的关注点对于朏朏而言太独特,很可能朏朏在它们眼里也是“笨蛋毛茸茸”。
烛龙和朏朏本都是天地灵气孕育的灵胎,双方都没有配偶。
凡人很多野史写关于两族暧昧的传闻。
实际上并非如此。
多数烛龙和朏朏是感情极为深厚的朋友。
作为天道熵减的一体两面,两族称为战友更合适。
天庭内部有过暧昧传闻的,其实只有烛荒和温怜尔这一对。
而且温青妩听年长的朏朏讲过这对的八卦。
两位圣尊少年时期确定关系的过程非常坎坷。
主要是温怜尔最初并不想成为族中第一个爱上烛龙的朏朏。
她认为这会让两族的战友关系变得不太纯粹,让其他烛龙和朏朏在一起时,需要刻意保持边界。
这其实是些过度的自我意识。
但是没办法,朏朏族要理解生灵万物的感受,它们如何能在足够敏感的同时,又不思考过度呢?
何况当时的温怜尔还是个少女。
她开始同时折磨自己和烛荒,用一些暗示引导的方式让烛荒不断向她表露心迹,但她从不给他类似的回应。
她想听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确定他目前眼里仍旧只有她。
但她又不肯给他名分,残忍地假装置身事外。
烛龙天生对情感上的细微情绪难以精确理解,那段时间,烛荒时常感到憋闷。
他和如胶似漆的小兔子之间,竟然开始频繁爆发争执,互相指责,互相控诉。
有一次她从学宫回到寝殿,烛荒正在搅拌餐桌上温着的羹汤。
她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嗓音轻轻柔柔:“为什么周铳和封占都退出了,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吗?”
烛荒金色的眼瞳收缩后再扩张,这代表他在压制情绪,但他用震波回应:“他们没有退出,只是去跟其他人组队了。”
“那我们队只剩下我们两个,别人都是四个一组,吃亏的。”她半开玩笑地抱怨。
她当然知道这种试炼队里有个烛荒就已经足够了,但她想故意挑明烛荒私下驱赶其他队友的“恶行”。
那两个额外队友是温怜尔的幌子,当时正是她最害怕学宫里流言蜚语的年纪。
“哼。”这是鼻音,烛荒改用声带发出声音的时候就代表他已经不开心了。
他转过头,看着小兔子无辜的美丽的脸,用磕磕巴巴的人族语言开始控诉,因为她竟然还敢对此表示不满,“你套祝福他们,我还没有,你先给了。”
温怜尔有非常合理的理由:“他们那点战斗力,当然比你更需要我的护咒,你套不套有什么区别呢?试炼里的那点灵力,哪怕你不运转罡气,试炼阵法都打不穿你的龙鳞。”
“问题是这个?问题在这里吗温怜尔?”他皱眉,一双石珀色金瞳满是委屈:“你,最重要,不论需不需要。”
她知道他的意思,只要队伍里有她,无论她需不需要,他总是选择照顾她,其他人等于不存在。
但是她没有。
烛荒觉得她关心其他人超过关心他,他酸得快要变形了,没当场手刃两个队友都算是很有忍耐力,事后当然会把他们赶出队伍。
她竟然还敢来暗暗抱怨。